“这是我亡妻的画,她很喜欢那里,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后的时光。”
关凡韵看了眼杨争鸣,想说什么又忍住了,但神色已经有些不悦。
那一刻陶溪心里想了很多事,想问杨争鸣很多问题,可最后他只问了一个问题,向他的爸爸:
“您后来没有去那里看看吗?”
那里有你的孩子。
杨争鸣沉默了会,勾起嘴角无奈地笑了笑,说:“我很想去,但不敢去,有一次已经到了那个村子口,打算去当时我妻子怀孕时借住的人家看看,但我还是回去了,没办法,有时候人就是这样懦弱。”
陶溪呼吸一滞,他想,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?
残忍而毫无意义。
他突然很想逃离这里,不想看到这幅画,这幅证明母亲曾经珍视郭萍的画,也不想看到这个伴着情人的父亲。
他正想拔腿而走的时候,有人拍了下他的肩膀,对他说:“怎么不去找我?”
陶溪望过去,林钦禾正微蹙着眉看他。
他望着林钦禾,用力望着,像是在水里漂泊很久后终于找到可以停泊的岸,他扬起一个笑容,说:“遇到一幅很好的画,多看了会。”
林钦禾并没有责怪陶溪的意思,他这才看向杨争鸣,语气淡漠地喊了句“杨叔”。
杨争鸣看着面前两个少年,想起那幅被苏芸买走的画,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,说:“钦禾,我还以为你对画展不会感兴趣。”
当初罗徵音给方穗办画展的时候,杨争鸣和杨多乐也都去了,但从没见到过林钦禾。
林钦禾将陶溪微微挡在身后,对杨争鸣冷淡道:“以前不感兴趣,不代表现在不感兴趣。”
杨争鸣笑了笑,自觉在这里不受欢迎,没再说什么,带着女伴告别离开了。
林钦禾转过身,看着陶溪的眼睛一会,低声问道:“要不要去休息下?”
陶溪依旧望着他,乖巧地点点头。
每当陶溪露出这样的神情,满目依赖地看着他,林钦禾就很想抬手揉揉他的头发,但他最后还是忍了下来,带着陶溪到展厅角落的茶歇处,那里正坐着百无聊赖玩手机的乔以棠,和拉完肚子虚脱了趴着睡觉的唐南。
“你们看完了啊?我男朋友被导师找,撇下我跑了。”?乔以棠不高兴地撇了下嘴。
陶溪在茶几旁坐下,看到林钦禾倒了一杯咖啡放在自己面前,问他:“要不要加糖?”
他点头道:“要,要很多糖。”
他现在想吃很多甜的东西。
林钦禾却直接将茶歇处的一整碟糖果放在了他面前,问:“这些够吗?”
陶溪看着面前包装精致的各色糖果,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医院,林钦禾在他手心里放入一颗印着笑脸的糖果,对他说“所有小朋友吃了这颗糖都会变得开心”。
他抬头笑着对林钦禾说:“当然够了。”
这个人好像总会轻易察觉自己的不开心。
陶溪拿起一颗糖果,将糖纸去了后放进嘴里,在舌尖感受甜味,渐渐的,甜味从舌尖弥漫到胸腔里,好像真的没一点苦味了。
三个人坐着聊了几句,主要是乔以棠在抱怨她的男朋友有多不靠谱,陶溪偶尔应几句,林钦禾则没怎么说话,低头把玩着一张彩色的糖纸。
没过多久,有个工作人员过来对陶溪说道:“你好,乔老先生让你过去一趟。”
陶溪一怔,看向展厅对面的乔鹤年,他身边站着几个年人,有男有女,似乎正在等他过去。
乔以棠说:“肯定是有人看你的画对你感兴趣,别紧张,就是聊聊天,去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