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波未平一波又起,第二声、第三声爆炸接连响彻天际,街边的小汽车也被触碰了警报。在娱乐场所里过夜生活的人们鱼贯而出,都在往电视塔的方向看,纷纷尖叫着四处逃窜。
怎么这个时候会有人去引爆埋在城里的炸弹?
“陆征河!”阮希在后座被束缚着手脚,行动完全不能自主,视野不及陆征河开阔,只能问“你看看,是主城区内哪里被炸了?”
陆征河答“电视塔。”
“最高的那座?”
“对。”
“可是你要穿城去下一城的话必须经过那里。”阮希说。
“有别的路,”将方向盘打死,陆征河脚踩油门拐上另一条路,“从这边能直接上下一城的入城道路。”
爆炸声刚完,才听过的地面断裂声又从远处传来,阮希看见刚才车走过的吊桥垮塌了,城内铺地的石砖四处迸裂,不停地朝街道两侧的商铺猛砸。
在不断的汽车警报声和人群哭喊声,入城方向的大楼一座接着一座地平地消失,居民楼连被夷为平地的资格都没有,直接在裂开的大地峡谷无影无踪。
现在正是午夜十二点,不知道多少人都死在了睡梦。
“砰”地一声,阮希用肩膀狠狠撞上车门,肩头不小心触碰到了车窗按钮,车窗降下一半,一股熟悉的腥咸海水味扑面而来,窗外的海水拍打入车内,落在阮希的脸上。
他头发全部湿透了。
他伸出舌尖舔了舔,感觉到那股咸味,更加确定了这真的是海水。预言是真的,要毁灭整个陆地的海难来了。
水将车窗冲刷得非常干净,阮希仅仅靠在车门上就能看清楚居民们是怎么绝望地逃跑,再是怎么被巨浪吞噬甩入大地深渊的。无尽的哀嚎与眼泪混杂在一起交织成新的一次洪水,要将阮希的口鼻吞没。
“我不能就这么走了……”他又想起自己可能已经不复存在的家,双目赤红,喘息着摇头,“陆征河你放我下去……”
“已经晚了,我也没料到来得这么!再不走,你我都得死在这里!”陆征河知道阮希被捆着没办法逃跑,放软语气劝他,“你先活下来,再想别的,好不好?”
“咚咚——”
后座的另一端车窗被敲响,有个即将被洪水拽入漩涡的路人死死扒着车门,敲了敲车窗,满眼希望地看着坐在后座的阮希。
“有人!”阮希奋力朝另一端车门挺身,还没来得及按下车窗,求救的人不见了。
“啊——!”
空气只剩一声凄厉尖叫。
阮希怔怔地望着那五道手指用力划出的痕迹发愣,下一秒,又一波海浪拍上车窗,指痕消失得无影无踪,仿佛刚才的求救没有发生过。
幸好,陆征河选的新路地面只发生了轻微断裂,勉勉强强还能开。片刻过后,车后的海浪暂时平息了,远处依旧地动山摇,而路上也陆陆续续多了些开着车拼命逃亡的人们。
前座开路的陆征河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,只听后座没有了动静,便喊他的名字“阮希?”
“在……”阮希浑身僵硬起来。
那人临死前的眼神像钢铁绳索,将他的脖颈勒得喘不过气。
陆征河又叫他“阮希,你还好吗?”
“我,我没事。”阮希努力平复呼吸,轻轻嗅到车内空气弥漫开一股浓郁的玫瑰味。
“睡会儿吧,到了叫你。”陆征河说。
现在已经是睡觉的点了,再加上为了单身派对折腾一天,阮希实在是太困。一闻到这魂牵梦绕的信息素味道,他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,安心不少,只想用睡眠去逃避一切事情。
陆征河这人开的车摇摇晃晃,像他在小时候一直到三岁都还在用的摇篮。他想起已经逝去多年的生母和自己对阮家的特殊感情,再联合起方才现实发生的一切,阮希不禁鼻尖泛酸。
不一会儿,他在车辆行驶过程沉沉睡去。